2022年4月，我走在河边，驻足仰望星空，感觉自己生活在海底

我讨厌海。
我讨厌海的深邃、辽远、复杂，
也讨厌海的神秘、阴暗、潮湿。

其实也不能说是讨厌，相对于这种情感，不如说是——惧怕？
对，就是惧怕。
是一种莫名其妙的、油然而生的、发自内心的惧怕。

有时我想象自己面朝着海。

我想，既然要描述我对海的惧怕，那想象中的天气必然是乌云漫天、狂风四起。
这时的海边一个人都没有，只有我自己——
或者说，这时的世界上一个人都没有，只有我自己。
所谓家人、朋友、同学、路人……我不知道他们此时在哪里——既然不知道，那就当他们本就不存在于我想象的世界里吧。

于是——
孤独。
袭入脑中的第一个情感便是孤独。

渐渐地，这种情感演化成了紧张——
我感到寒冷、开始战栗、鼻子发酸、眼眶里莫名地溢出液体。越来紧张、越来越紧张，我感觉心脏和肺腔被乌云和海压抑，逐渐连呼吸都不能自己。

我艰难地、缓慢地转头看：
往左看，没人。
往右看，也没人。
往后看——啊！那是什么？
我看不清，后面好像存在这想象世界里仅有的希冀，又好像空空荡荡，什么也没有。
我想象不出什么是希冀。
我立马把头转回来，继续面朝着海。
我明明不情愿这么做，可内心却总有个声音告诉我：身后的一切远比大海令人恐惧。

我不敢再回头了，刚才转头的一瞬间就险些让我的精神崩塌在这个世界里。我真的不敢再去想象那些想象不出的东西。
是辽阔，是浩荡，
是空旷——
万里的空旷。

紧张逐渐演化成恐惧——
我蹲在地上，抱紧双肩。抽搐、啜泣。

我好冷！我好害怕！救救我！求你了！快来人救救我吧！
海潮涨落的声音更令我感到空虚，狂风穿透我的身体，光用寒冷来描述我的感觉未免太过敷衍。
可就是寒冷，是发疼的寒冷！是大脑，是心脏，是冰凉的水灌满我的肺腔！我好冷！

开始下雨了。
没有过渡，倾盆大雨。
我已经完全喘不过气了。我要被压死了！
我躺在地上，蜷缩着。颤抖、战栗！这些词再说一万遍也不能描述出我的状态。我已经接近疯癫了！我再也感受不到我自己。只有大脑在疯狂地抽动，心脏一下又一下砸出沉重又缓慢的鼓点。
伴随着鼓点的，是雨敲打海的声音。心跳是一，雨击就是一百。不！是一万！是一亿！

好冷啊……
我已经感受不到心跳。
寒冷呢？我能感受到吗？
我不知道。

我只能感受到身体被灌满了水。
我已经在海里了吧。
我好怕……